“睽·六三”说:“见舆曳,其牛掣,其人天且劓。”
这是睽卦中六三爻辞,说的是有一个人赶着一辆牛车,他想要牛车向后退几步,当然应该握着绳子,晃着鞭子,叫牛向后退才行。可是他不这样做,却用双手把车向后拉,而牛却向前挣,这样能使车向后退吗?这个如此笨拙,如此蛮干,结果不免要闯祸,甚至要遭到刺头额、割鼻子的酷刑。这真是一个绝妙的爻辞,它寓意着一个深刻的哲理:人们做任何事情,都要根据当时的条件,凶机行事,绝不难做违反环境条件的蠢事。
八卦十分重视条件,以首卦“乾”为例:
乾,元亨利贞。
初九:潜龙勿用。
九二:见龙在田,利见大人。
九三:君子终日乾乾,夕惕若厉无咎。
九四:或跃在渊,无咎。
九五:飞龙在天,利见大人。
上九:亢龙有悔。
用九:见群龙无首,吉。
八卦的每一爻都代表特定的时间和地点,因此每一爻都有不同的内容。乾卦以龙为象征,表述此卦的内涵。一条龙最初藏在水底,然后出现在陆地然后跳在渊里,然后飞在天空,然后掉在水池中,最后是群龙半隐半现于云端。古代传说,龙是一种灵物,水陆空都是它生活的环境,无论处世在哪个环境,都没有不利,只有掉在水池里是倒霉的(上九)。此卦主要是以龙象征人所处的环境或条件有利还是不利。在“潜龙”的条件下,人们不要求用于世,条件还不成熟;当“见龙在田”时就可以有所作为了;“或跃在渊”,这就要看条件了,是前进还是不动,取决于你的条件;“飞龙在天”时可以大有作为;“亢龙有悔”,表明情况发生变化,人们的行为也就要有所收敛,不可乱来,否则物极必反,悔恨莫及。可见,八卦十分强调人处在不同的具体的环境条件下,会有不同的结果,因而,人们的行动应依时间、地点、条件为转移。
进而,八卦又将人事成败的环境条件分为主观条件和客观条件。主观条件表明人事方面的环境特征。具体讲,主观条件不足包括:
(1)主观能力不够,而承担重任,终于踏上危机,闯下大祸。“履·六三”说:一个人瞎而且又跛,竟去看物走路,结果踩在老虎尾巴上,被老虎吃掉以轻心,这当然是凶爻。
(2)主观努力不够,不能克服点滴困难,因而一动就倒霉。“困·上六”说:一个人被葛蔓绊住,不能打开,弄得东跌西倒,晦气就会不断产生。
(3)主观认识不够,行动错误,违反了客观规律,结果必然招致灾难。“睽·六三”所说,一个人扯着车子向后拉,而牛向前挣,就是指的认识不够造成的。
(4)主观粗心大意,必定受挫于小小的障碍。“困·六三”说:一个人被石头绊倒了。却伸手去捡蒺藜,结果越陷越深,这们粗心大意,在行动中只会依靠坏人,最终必定吃大亏。
(5)主观手段不适应客观条件,因而招致损失。“井·九二”说:人用箭射井里的小鱼,结果,鱼没射着,把汲水瓶射破了。射击鱼应该是射江河湖海中的大鱼,像这样射鱼只会导致灾难。
八卦从条件决定论出发,也分析了客观条件问题。这些客观条件包括时间、地点、环境、关系等等。以上所说乾卦,就是分析客观条件的范例。另外需卦也是分析客观条件。
初九:需于郊,利用恒,无咎。
九二:需于沙,小有言,终吉。
九三:需于泥,致寇至。
九四:需于血,出自穴。
九五:需于酒食,贞吉。
需是停留,郊、沙、泥、血、酒食是象征不同的客观条件。停在郊野,利于久处;停在沙滩,不易行走;停在泥坑,敌寇趁机而至;停在水沟,也属不利;停在酒宴,可以醉饱。总之,行动要根据客观条件许可而确定。
八卦论述条件,最终要说明人们是否应该努力,“恒”表达了这层意思,是人们行为的核心。八卦从多方面展示“恒”与“无恒”的特点,说明了在什么条件下人们应该努力,在什么条件下,努力也是白费劲。“恒·九三”说:“不恒其德,或承之羞,贞吝。”指出人如果无恒,就不能克服困难,有时会招致耻辱,强调努力重要性。“需·初九”说:“需于郊,利用恒。”人处在有利情况下,必须努力,才能保持。另一方面,在不利条件下就不应该努力。“益·上九”说:“莫益之,或击之。立心勿恒,凶。”人做一件事,没有人帮助他,甚至打击他,这时是不能努力的,不能一意孤行,蛮干硬干。“恒·初六说:“浚恒,贞凶,无攸利。”“恒·是上六”说:“振恒,凶。”掘井与挖沟,超过应有深度,会土崩水淹;动作超过应有限度,会损身而坏事。这种努力不是白塔么。进一步,八卦还指出,努力还要看具体人物而定,例如,“恒其德,贞,妇人吉,夫子凶。”(恒·六五)努力保侍德行,妇女应当如此,男人们则要因事“制宜”,不可死守。
人们应该如何行动,是否努力,这一方面要分析具体条件,另一方面要观察具体人物,而后见机行事,这就是八卦的条件决定论。